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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妻消失5年,和别人生了孩子

顾小乔 木小清 2021-09-08

作者:九年轮     来源:席慕蓉蓉


Part.1


中秋节过去有几天了,院子里的玉米也剥了大半。

傍晚时候突然下起雨来,大军和招娣急忙从杂物间寻出塑料布匆匆苫好玉米堆。大军把招娣推进堂屋,自己又收拾起院外头柴草。

招娣进屋洗了个头,换了身干衣服,把大军的衣服也搁在炕上。电视里失散多年的母子抱头痛哭,主持人和观众也泪眼婆娑。招娣眼圈儿立马红了,慌乱的换了台。

大军甩着一双湿手进了里屋来拿衣服,看见妻子鼻尖红红的失魂落魄的模样,早就习以为常。他换好衣服进来手里拿了条干毛巾,给招娣擦起了头发。

招娣的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肩膀上,大军边给她擦头发边说:“你呀就是眼眶子浅,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你哭的过来吗?动不动就掉眼泪,让儿子媳妇看见了还以为你在我这受了气。”

看见招娣扯了嘴角笑了,他又笑道:“你说你快50岁的人了,头发就那么湿着,这气候一天凉一天,你要是着了凉看我管不管你!”

招娣放下心结破涕而笑,夺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50多岁的大军还是和年轻是一样,身材清秀,少有农村汉子的粗犷,农家最普通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总是平整利索。

招娣娘家姓魏,远在四川一个小镇子上。虽然早就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她体态苗条,眉清目秀,过肩的长发总梳的整整齐齐。

25年前,20岁的招娣和几个姐妹在县城一个小工地给人做饭,和来自河南的罗永军,就是现在的丈夫大军相爱了。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跟着大军千里迢迢回到河南这个小村子里。

招娣至今还记得,他们在元宵节成亲的那晚,两人披着仅有的一床露出棉絮的薄被子,趴在窗口看月亮。那轮月亮特别大特别亮,就像专门为他们结婚点亮的。

Part.2


夫妻闲话间天黑了下来,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儿子儿媳妇从镇上下班回来,帮着招娣炒菜做饭。饭刚摆上炕桌,村长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黑衣服女孩子。

罗家父子赶忙招呼村长坐下喝水,村长摆摆手表示不用忙了,冲着女孩子说:“闺女,你要找的就是这家,”又转过身对大军低声说道:“这是你家啥亲戚啊,我瞅着眼生得很。得了我得回去了,这雨说不准得下一宿。”罗家父子赶忙送他出去。

招娣和儿媳妇打量立在门框外的女孩子,她十五六岁的身量,瘦瘦的,短头发,碎发被雨淋了贴在脑门,一张小脸尖尖的,不知道是不是冻的有些惨白。

招娣看着她那双和儿子相似的吊梢眼直勾勾盯着自己,心里好像有个东西往下沉,坠得她喘不过气来。

儿媳妇拉着女孩子坐到炕沿儿,给她倒了杯热水捧在手里。这个时候大军父子关了门一前一后进来了。

“我听村长说,你一进村就打听我们家,还说是我家亲戚。我怎么不认识你啊?”罗斌好奇的问道。

女孩子捧着水杯,也不喝,只是盯着招娣使劲看,一言不发。

“闺女,你是谁家孩子,是不是找错了?”大军见她盯着招娣,更是奇怪。

招娣心里的直觉愈发肯定,就愈发动弹不了。她想把女孩使劲搂在怀里,又恨不得把她一把推出门外。这时,女孩把杯子放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一层层打开,递给了大军。

罗斌和媳妇也凑过来看,原来是张老旧的黑白身份证和一张照片,身份证上面的人像模糊不清,但名字却是魏招娣。

照片上则是年轻的招娣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大家正在疑惑,女孩突然跪倒在地,沙哑着嗓子冲着招娣喊了一声:“妈!”

招娣僵直了身子,差点向后仰去。儿媳妇赶紧扶她坐下,一家人看着这一幕已是诧异,谁知道女孩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震惊不已。

女孩哽咽道:“妈,我爹得了癌,他快要死了。你去看看他吧!”

罗斌一把揪起女孩:“你管谁叫妈呢?你爹死不死关我家啥事?你到底谁啊?”女孩被他大手揪住衣领,瘦小的身子惨兮兮的打晃。

招娣突然站起来冲过去,推开儿子,把女孩搂在怀里,哇一声哭了出来。

Part.3


这一切还要从20年前说起。那年儿子罗斌只有5岁,过了年大军又要去远处打工。招娣虽然心有不舍但也不能拖丈夫后腿,眼瞅着儿子就要上学了,自己又有了两个多月身孕,处处都要钱。

夫走后没几天,婆婆因为丢了两个鸡蛋又来家里指桑骂槐,招娣气不过,要带儿子回娘家,婆婆却拦下了孩子让她自己滚。招娣一时气愤踏上了火车。

坐在火车上,招娣委屈的眼泪滚滚而下。对面坐着的中年夫妻好心相劝,听到熟悉的乡音竟都是四川老乡,招娣更觉亲切,于是热络起来。可是当她喝了女人递过来的水后,睡意渐渐袭来,最后沉沉睡去。

等招娣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茅草屋的土炕上,手脚都被麻绳绑的结结实实,周围还有几个中年妇女看着。

她挣扎中得知,原来自己已经被那对夫妻卖给一个叫生子的男人做老婆了。

任凭招娣怎么苦苦哀求她们放了自己,女人们都视若罔闻,就连上厕所都在她们严密监视下,招娣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任由她们看管。

招娣被捆了好几天,才见到那个叫生子的男人。他个子不高,一脸憨厚的样子。他执意让妇女们给她松绑,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女人手指头戳着他脑袋骂呆子。

那天深夜,招娣蜷缩在床角给生子跪下不停地磕头,哀求他放了自己。生子面露难色说道:“我头一个媳妇耐不住穷,跟别人跑了。你是我弟弟们凑钱给我娶来的媳妇,放不放你我做不了主。他们肯定不会让你走的。你最起码得给我生个一儿半女,再还了弟弟们的钱,我才做的了主啊。”

招娣明白了自己已经是这个大家庭的儿媳妇了,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监视,她心如死灰。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委曲求全。

几个月后招娣偷偷跑过一次,但是因为害怕而且还有孕在身,没跑多远就晕倒在路边。她又被拖了回去,家里的女人轮番上来打她,还有一个年长的媳妇用剪刀把她一头长发剪得光秃秃的,还恶狠狠地威胁下次再跑就在脸上戳窟窿。

就是这次逃跑和殴打,招娣肚子里六个多月的孩子流产了。她发着高烧听见“妯娌”们说:“原来是个丫头片子,怀的还挺结实,早知道一开始就该给她打掉。”招娣“腾”一下坐起来,光着脚疯了似的往外跑。

那是她和大军的女儿啊,她恨自己不中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愤恨中她一头扎进了井里。

被救起的招娣大病一场,断断续续养了大半年才见好。那时候的她,瘦的不成人形,短发杂草似的贴在头皮上,惨白的脸上就剩一双毫无光彩的大眼。

生子常常不顾家人指责,淘换些鸡蛋红糖塞给招娣。招娣仅存的求生欲望让自己麻木的吞咽下去,她觉得只有活着才能回家。

又过了半年光景,招娣怀孕了,妯娌们对她的看管也就渐渐松了些。招娣足月生下一个女儿,生子喜出望外,抱着孩子欢喜极了,还起了名字,“媛媛,媛媛”叫个不停。

招娣有的时候也想稀罕这个孩子,但是每当她把媛媛抱在怀里看到那双和儿子斌斌一样的吊梢眼时,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丈夫儿子和未出世就没了的女儿。

招娣对媛媛的感情很复杂的,干脆故意冷落着她。生子多少猜出些什么但是不敢言语,只是更加疼爱媛媛。

媛媛三岁生日的时候,招娣借口给孩子扯花布做衣服要去赶集。大家早就对她放松了警惕,便没多想任由她去了。招娣出了村就开始一路小跑,直到气喘吁吁挤上火车的那一刻,她的眼泪终于肯掉下来了。

招娣先回到了四川娘家,到家和母亲抱头痛哭,把这几年的悲惨经历告诉了母亲。母亲告诫她不能再回河南了,就在家里再找个人嫁了,忘掉以前的事情重新开始。但是招娣不肯,她心里放不下大军和儿子,她得回家。

Part.4


不顾母亲阻拦,招娣又回到了河南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小村子。她在村外的麦子地里躲到夜幕降临才偷偷摸到自己家院子外。又等到夜深了,招娣犹豫着推开了家门。

大军正在院子里给烧水,看见杵在门口模糊却又熟悉的身影,手里的水瓢“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了好几瓣。

两人就呆呆立着谁也说不出话来,直到儿子从屋里跑出来扑到招娣怀里哇哇哭着叫妈,大军眼泪也流了一脸。他抹了一把脸,蹲在灶旁死命的往灶膛里填柴火。

招娣泣不成声抱着儿子跪倒在大军脚下,硬着头皮谎称自己被娘家人扣住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偷跑了回来。

大军这五年来从未忘记过妻子,几次想去四川寻她,但是父母相继生病去世,加之儿子无人照料,他只能守在这个院子等着爱人有朝一日回家。

五年来他心里满是委屈和疑惑,但是当妻子满身尘土面目消瘦的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所有的念头都变成了心疼。大军紧紧的抱住妻儿,一家人抱头痛哭。

后来大军发现妻子回来以后生活习惯和五年前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尤其不愿意出门了。

他那段时间总是坐在院子里,目不转睛的看着招娣,看着她在院子里忙忙碌碌的洗衣做饭,晾晒打扫,偶尔相视一笑。

大军心想妻子本身性格就有些内向,被扣住的几年肯定苦闷,加上孩子意外流产,性格稍微有些变化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他愈加心疼这个女人,把这几年攒下的钱在村子最北边盖了三间砖房,比以前的小院子宽敞了也整洁了,关键招娣喜欢这份清静。

又过了几年,夫妻俩除了务农,闲时外出打工,日子逐渐好起来。儿子罗斌初中毕业到镇上学了手机维修,后来开了家小店。

去年大军又找人把之前的老院子翻新盖起了几间大瓦房给儿子做婚房,娶了儿媳妇。招娣珍惜这种美好的生活,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招娣对电视上播出的寻亲节目痴迷起来,每每看到泪流满面,有的时候还会整晚流泪。大军刚开始还劝她,后来只能屈服于妻子的多愁善感了。

Part.5


当招娣抽泣着道完真相,大军脸色铁青,掐断手上的烟走了出去。罗斌一脸错愕的盯着母亲,直到媳妇推了他一把,才急急追着父亲出去。

儿媳妇把招娣搀上炕,拧毛巾给母亲擦了脸。招娣抱着女孩不撒手,媛媛任由她拥着,眼里噙着泪一言不发。

罗斌追着父亲到了村外的空地,见父亲靠着树干蹲在树下,两只手捂着脸,看不到表情,指缝里香烟早就被细雨淋灭了。

罗斌脑子里都是母亲搂着女孩哭的凄惨的模样,心里既替父亲愤怒又为母亲委屈。他一时不知所措,干脆坐到父亲身边,抽起烟来。

“爸,你,你别怪我妈,被卖到那么远还能想着咱爷俩再跑回来,她也不容易。”罗斌碾灭最后一根烟头,沙哑着嗓子说。

大军胡乱抹了把脸,眼睛红的厉害,他拍拍儿子肩膀,说道:“爸不怪她,就是心里头难受,心疼她。你妈那几年得遭了多少罪啊,好不容易跑回来,她躲在外面不敢进来,那是怕我不要她了……”大军眼泪流了出来,他使劲咳了一声,别过头去抹了眼睛,又说道:“那个闺女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就那么生生撇下那么多年,哪个当妈的不想呢?

如今孩子千里迢迢找妈来了,咱不能拦着不让认,那不是人干的事。走吧,回去,你妈还没吃饭呢!”说罢拍拍身上的雨水,起身朝家走去。

罗斌鼻子酸酸的,紧走几步追上父亲。

听见父子俩进门的声音,招娣忐忑不安。即便如此,她还是抱着媛媛没有松手。

大军洗了手进屋,让儿子去热饭菜,又招呼儿媳妇带媛媛换身干衣服。招娣由着儿媳妇牵着媛媛的手去了里屋,她内心五味杂陈,低着头不敢看大军,眼泪扑簌簌的掉。

等饭菜热好端上来,大军招呼媛媛也坐过来吃饭。招娣再也坐不住了,她“扑通”跪倒在大军面前,泣不成声:“是我瞒了你,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回来,可是就是舍不得你和斌斌。这些年你心疼我凡事都依着我,斌斌也成了家,我也知足了,咱们,咱们就离了吧,要是你生气,打我我也认……”

大军蹲下身子,搀着招娣坐到炕上。他粗糙的大手给她擦了眼泪,缓缓说道:“说实话,刚开始我是生气,是气你瞒我这么多年。

咱是结发夫妻,你当年花儿一样的模样嫁给我一个穷小子,可我没照顾好你,害你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我是心疼你又气自己没用啊!”

招娣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头,透过眼泪看到大军微红的眼睛里写满了心疼和真诚,这时又听大军对媛媛说道:“闺女这么小,一个人千辛万苦的来寻咱了,咱就不能不管。她是你的闺女,就是我的闺女,是斌斌的妹子。

孩子你别怨你妈,她这些年心里都念着你,她心里也苦啊。”

沉默了一个晚上的儿媳妇低声说道:“妈,刚才我给媛媛换衣服,她两条腿都摔青了,脚上也磨起了泡,这么远的路,一个孩子不知道走得多苦。”

媛媛低着头,声音细细的:“小的时候婶子们都说我妈是个没良心的坏女人,丢下我们跑了,可我爹说我妈是去远处打工给我买花衣裳去了,我妈是好人。我爹特别疼我,自己啥都舍不得买,有钱都给我留着,过年的时候查出癌来,他非得出院回家,说省下治病的钱给我上学。”

她哽咽着擦了擦眼睛:“要不是一入夏他快撑不住了,也不会告诉我妈在哪里,他说怕他死了我就成了野孩子,没人管没人疼,他到了地底下放心不下我……我不怪你,我爹也不怪你,他盼着咱们都好好的……”

“闺女,你别难受。先吃饭,吃了饭好好睡一觉。咱们明天就跟你回去,去看你爹。如果他真的治不好了,你就是我亲闺女,罗家养你一辈子。”大军掷地有声的说道。

媛媛抬头,一双泪眼看着大军,又环视着屋里所有人,最后扑到招娣怀里,拼尽全力喊了一声:“妈妈!”

翌日清早,天已放晴。罗家所有人和媛媛踏上了火车。

一路上招娣紧紧握着丈夫的手,大军也回握着。招娣满怀感激地想,无论即将发生什么,她再也不是一个人面对,有丈夫在身边就足够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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